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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赵振华
我虽不是窨子沟人,但对窨子沟有种亲切之感。其原因有二:一是我公公出生于窨子沟,本是尚门子弟,因当年家庭贫困,弟兄多人,一出生被送于同乡西安村张家,后来成家立业,结婚生子,某一机会相认于尚家,自此,血浓于水的亲情未曾断过;二是孩子爸的两个姨姨先后嫁于窨子沟李家和力家,窨子沟并不大,当村一道河湾,把东西两部分割之,村东称河东,村西称西沟。三姨家住在西沟,四姨家住在河东,她们每逢来我家,经常讲起窨子沟,虽地方不大,但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窨子沟”这三个字便深深印在我脑海中。适逢要编纂《故乡》丛书,便作此文。结婚十余年,仅回过窨子沟三次,两红事一白事。两红事是三姨儿子结婚,四姨女儿回门,一白事是大伯出殡之日。
说起大伯,遂忆起他生前的些许事吧!
初识大伯是在我和孩子爸订婚之日,那年,他刚好六旬,不胖不瘦,穿着整齐干净,一身蓝色中山装,戴着蓝色前进帽,神采奕奕,不苟言笑,仅凭气质便可辨出不同凡人。初次见面,虽无过多交流,但大伯给我一种平易近人之感。他虽当过领导,但无架子,他惯用“军军(孩子爸小名)媳妇儿”称呼我。元旦结婚之日,我们是第二次见面,便多了几分熟悉和亲近之感。记得那日,我双手给大伯敬酒,第一次叫“大爷”(本地称呼),大伯双手接杯一饮而尽并祝福我们白头偕老。
和大伯不常见面,即使见面,也是亲朋好友或结婚时,或孩子们过圆锁之日,或逢年过节。每逢见面,我主动上前打声招呼,而大伯总会问:“军军媳妇,工作忙吗?好好工作!”我知道大伯是老领导,对工作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尽职尽责,向来把工作放在首位,故而见面先问工作,这也是他对小辈们的殷切期望:实实在在做人,真真切切做事。也正因大伯这种待人处事原则,认识他的无不说他是个好人;也正因大伯为别人着想胜于自己,他的子女受他影响,在单位都是好人缘。
孩子爸告诉我,他中考那年,正赶上公公忙于田里劳作,抽不出身到城里照顾他,而大伯毫不犹豫,答应陪伴孩子爸三天。每每说起此事,孩子爸话语中充满感激之情;眼神中流露出怀念之情。婚后的我们,便把过春节看望大伯作为首要任务。
有次春节前夕,孩子爸领着我去看望大伯。他热情招待我们,我们谈工作,谈家人,谈孩子,谈到家人时,他教导我们要孝敬父母;该到孩子时,他告诉我们要教育孩子好好读书;该到工作时,他吩咐我们要脚踏实地去干。印象最深的一句话“干什么都要干好,干工作都是给自己干,不是给别人干”!话语中,从不见大伯大笑,从那时起,我才发现他确实不苟言笑,但不苟言笑的背面下却是一副热心肠。当时觉着大伯不苟言笑,又想到我的公公以及孩子爸都不苟言笑,这或许血脉亲情之遗传吧!
婚后第二年夏天,公公在村里种的西瓜大丰收了。孩子爸赶着驴车,我坐着驴车,车上拉着好几袋西瓜,我们到城里给大伯送,大伯见后笑着说:“娶媳妇就该娶这样的媳妇,不为坐轿车而高尚,也不为坐驴车而渺小。"那是我第一次见大伯笑,大伯不笑时显平易近人,笑起时更是面容慈祥。大伯的话说得我脸又红又烧,红的是坐个驴驴车还受如此夸奖;烧的是当时坐上驴驴车自己还担心怕人笑话。
多年以后,我从姐姐(大伯长女)口中得知了大伯的一些生平事迹。
一九六一年,伯父在村担任民办教师,六十年代被评为全省模范民办教师,一九六八年曾在《山西教育》刊物上发表了一篇《我是如何当好民办教师》的文章,这是他的经验之谈,这曾鼓舞了多少有志民办教师扎根于农村,献身于教育事业。在村任教的几年里,他一切为了孩子,为了孩子一切,为了一切孩子,他视校为家,视生为子。对学生严格要求,严中有爱。那个年代,老师打学生是家常饭,越打学生家长越喜欢越能出成绩,社会越认可,说明老师越负责任,不向现在,学生娇贵得很,打不得骂不得。因大伯在教育工作表现出色,于一九六九年抽调南泉公社广播站当材料员。
大伯无论干哪行,都尽职尽责,力求尽善尽美,随后于一九七二年转为国家正式教师并担任公社教革委会计。当时伯母已身患重病,大伯便奔波于村里和公社,一面照顾伯母和孩子,一面忙于工作。当初,从南泉回窨子沟交通极为不便,以骑自行车为主,而且是上坡路,路极其难走,大伯只好每次推着自行车回家。尽管如此,工作一点儿也不落下。
“机会总会留给那些努力且有准备的人”,大伯于一九七四年转正后,先在教育局教研室工作。此时,为了方便照顾家人,他把伯母和两个孩子接到城里,可事事难料,进城仅一年,伯母于一九七五年不幸离开人世,年仅33岁。两个孩子中,年长的仅有12岁,年少的才9岁,他们正需要享受母爱之时,上天却无情夺走了母亲,让两个孩子倍受失母之痛。无奈之下,大伯把两个孩子送回村里,由年迈的奶奶照顾,直到上高中时才进城居住。
时来运转,大伯于一九八四年任应县县委政府机关事务管理局副局长兼县招待所所长,因工作兢兢业业,尽职尽责,又于一九八七年到一九九八年任应县县委政府机关事务管理局局长。
大伯任事务管理局局长以来,从不摆架子,从不搞特殊,对工作极端热忱,对同志极端热情。想别人之所想,急别人之所急,解别人之所难。曾记得戏剧《七品芝麻官》一句台词“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而大伯也曾说“当官不为民办实事,还不如回家种田地”。他是如此说的,也是如此做的。
生老病死乃自然规律,尽管大伯是四邻八舍,上级下属公认的老好人,但上天也没有多一点儿眷顾他,病魔不知不觉赶来了,毫不怜惜地吞噬着他。大伯于二零一二年阴历八月二十七日因病永远离开了亲人。那时,我和孩子爸披麻戴孝,这是我自成家后第一次深切感受到了人生中的亲人生死离别。鼓匠声悲悲切切,时高时低,时快时慢,时轻时重,让人听了难受不已。出殡前天晚上,按当地风俗,男女孝子上街,尽管那晚天有些凉,尽管那晚路有些长,尽管那晚心有些痛,但我们怀着对大伯的思念和敬重,还是步行走完了全程路线。大伯生前德高望重,一生正气,两袖清风,深得人心。出殡那日,吊唁者数不胜数,有的趴棺注视,有的痛哭不已,有的含泪送别……
"叶落归根”,记得出殡那日,先在城里简单做了个道场,然后一支浩浩荡荡的孝子队伍向村里进发了。回到窨子沟时,才算正式做道场、叩拜、烧纸、围棺。村里一些年长者特意做好菜来到灵柩前祭菜、烧纸,他们忆起伯父生前之事,再次赞叹伯父为人正直,克己奉公,无不怀念。
“有的人虽然活着,但他已经死了;有的人虽然死了,但他还活着”,大伯属于后者。他一身正气两袖清风,一尘不染克己奉公,一丝不苟勤于政务,一生为民乐在其中。他是众人公认的好老师,好干部,好领导!正是他这种精神和品质启迪和激励着后代子孙努力前行。